若沉默似金 还谈什么恋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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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及影】先行一步

先行一步


Warning:及川彻第一人称。


我清楚飞雄仰慕我。

事实上我清楚有很多人仰慕我——经常来体育馆看我打球的女孩们、向我请教排球技术的后辈们。他们真诚,带着点试探的害羞,不像飞雄,执拗,惹人生厌。

我心安理得地把他们的仰慕照单全收,却偏偏把飞雄的那一份拒之门外。


毕业后我还是时常能够听到这个天才后辈的名字(虽然我并不情愿)。课间和小岩聊天,他随口聊起一些经过多方转述的消息。

说起来,最近影山被他们叫做“球场上的王者”呢。

哈?高看他了吧。我撇了撇嘴。

不是,似乎不是什么好词。

哦,这样。我心情莫名好了起来,飞雄比我想象中还要笨。


结果放学路上碰巧遇到飞雄和金田一国见他们走在一块。我心情好,笑眯眯地请后辈们吃冰棍,等飞雄小心翼翼地撕开包装纸,我便趁机不怀好意地冲他问道:“小飞雄,听说你最近在当王者呀?”

飞雄如我所料地动作一僵,小国见和金田一则在一边憋笑,小岩给了我一个手肘。

他没有笨到未发觉这个称呼里的恶意,也没有聪明到明白为什么这么喊他。

其实我倒没觉得飞雄是个自大的人。毕竟自大狂通常有点小聪明,而飞雄是毋庸置疑的笨蛋。如果飞雄真的目中无人,我反倒能够更加泰然地无视甚至轻视他。然而他总是停滞在我身上的崇拜视线和不知碰壁的请教,让我不得不把他归入“最讨厌”的范畴。

面对他直率到可耻的目光我一贯较劲似的用玩笑、攻击和嘲讽搪塞。实际上我很清楚他霸道的球场风格背后不是自满而是永远不愿满足,我也隐约意识到或许只有我去认真点醒他才于他有益,但我不要。我就要看天才困惑地挣扎,好满足我邪恶的报复心;即使是劝导,我也想等到打败他的那一天,不是作为被信赖的前辈,而是作为对手,趾高气扬地说给他听。


青叶城西离北川第一并不很远,我们偶遇的次数并非屈指可数。小岩放学有事让我先走,回家路上又遇到金田一和国见,发现这次少了某个人的身影。

“嗨,金田一和小国见~小飞雄今天没和你们一起回家呀?”

金田一一反常态地有些犹豫:“嗯......他今天没来参加训练。因为......”

这倒是很新奇,我还在北川第一的一年里从没看过飞雄缺席训练。我想让话语中悬而未决的省略号立刻变成尘埃落定的句号,但又下意识地克制住差点脱口而出的追问——我不想表现得太八卦,显得我好像很关心他。

“这样啊,那,路上小心哦!”我挥手和他们说了再见,十分果断地离开了这场未完的对话。


......然后我站在飞雄家门口发呆。

我不清楚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方!我发誓我这一路上可再没有想起过他,至于这个错误只能归咎于被笨蛋的糟糕方向感传染,又碰巧缺乏一个可靠的小岩把我拉回正道。我的眼神默默地瞟进院子里,倒是真发现了一个圆脑袋。

飞雄在院子里一个人练习垫球——这个场景其实并不少见。我的身边总是被要好的朋友们和可爱的女孩们包围着,而飞雄恰恰相反,多数时候我见到他,都是独立于整个环境之外,单枪匹马,他和他的排球,直冲冲地就站到我和世界的面前。

“还能打排球,看来没什么事”,这样的话我没办法自欺欺人地放在飞雄身上,毕竟我真怀疑哪一天世界末日了,他也还是和他的排球待在一起。

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?我迟钝地反应过来。面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错误,我烦躁地抓了下头发,转身欲走,却发现飞雄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垫球,抱着球发呆。他的眼睛比以往一切时刻还要沉静,比海洋还要更深,像黑洞一般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
好像偶然撞见了不应该看到的人的另一面。

我想我真的该走了。我垂下窥探的眼眸,再一次转身。


“啊!!!”

什么东西?!一个黑影从我面前蹿了过去,我惊魂未定,定睛一看,是一只讨厌的黑猫。

“......及川前辈?”

“......”可恶的猫!


我请飞雄去便利店吃了咖喱包。

气氛有点尴尬。月光洒在路上,刚好照亮我们俩之间刻意相隔的一身距离,这一切并不很美。我百无聊赖地看了眼手表,完蛋,回家要被妈妈骂了。我做好准备等他说出“及川前辈怎么会在这里”等不合时宜的话,我好从专门为他准备的武器库中挑选出“只是路过”“问那么多干什么”等反击。

但他没有。

烦人的飞雄一旦停止烦人,我们之间的氛围便更加地诡异。我承认我从不知道该如何同他相处——这是我在人际交往中从未遭遇的失败。在插科打诨之外,我和他唯一有过的认真交流——虽然我不愿回忆——恐怕只能是我被小岩拦下的那一拳。

可恨的小飞雄。他只需站在那里,就为我的人生带来一次又一次的挫败,他是我不甘的注明词,是我所有隐秘而不光彩的负面情绪的投射。可他偏偏用那种眼神看我。

我开始后悔自己当时没有直接逃走,这样或许飞雄会以为一切只是他的幻觉——是的,我是在小看他。

“及川前辈,你觉得明天是什么?”飞雄从压抑的沉默中挣开,第一下就给我放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炸弹:他什么时候也会想这种哲学问题了?

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,或者说不知道他想听到什么答案,只好先适用我最擅长的同他沟通的方式胡说一通:“明天是礼拜四啊。”

他习惯我的敷衍,一如既往地自顾自说下去。

“我觉得明天好像一定会有离开。”

我企图从他的声音中读出类似于悲伤情绪的讯号,但他说得很平稳,以至于比起埋怨更像是思考,是探究,像是海上已经是狂风大作波涛汹涌,名叫影山飞雄的船却依旧徐徐前进。

“和离开对应的,也一定会有出现吧。”

飞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嗯,有人也这么和我说过。

有人是谁?我察觉到话语中暧昧的代称和未完的意思,但知道这不是一个好的提问时机。

“但是离开的和出现的,总归不是同一个了吧。”

我哑口无言。总会有人一直在的,我无法轻率地脱口而出这样的保证;我不会离开的?这听上去有点怪,毕竟我们也从来没,呃,在一起过。

在聊天上,对手影山飞雄,我居然会节节败退,溃不成军,这实在不像话。

于是我继续放任这场沉默,这场谈话比沉默更让人不舒服。他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,我微微侧过头看他,他正低着头默默吃着那个咖喱包,大概还在想着那个凭借笨蛋的脑袋绝对想不明白的问题。我没办法回答他,这大概是我第一个不是因为“不想”而拒绝他的问题。“出现”于他于我意义很不相同,我经历过多场巨山压顶的出现,其中以面前这个人的出现最为可恨,我与他之间向来是我咬牙切齿地发誓甩开他,而他紧追着我不放。我没考虑过离开。

走回飞雄家门口,他捡起刚才拿出来的排球,准备收回屋内。

我假装没看出他当时的心不在焉,“这么晚了还在打球吗?”

飞雄迟疑地点了点头。

“我不会输的。”

“什么?”

我再一次重复:“我不会输的。”

他大概不太明白我突然的第一千零一次宣战,但还是下意识地回应:“我才是。”

于是在付诸这个动作的第三次,我终于成功地转身离开。我不清楚他是否有在看着我的背影,但我只是突然觉得,我近乎有那个义务一直走在他的前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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